温屿安知她是有意识地划清界限,确保二人绝对处于互相利用的关系。
为叫她心安,温屿安虽觉得这称呼膈应,但也没去纠正。
他坐到另一张椅子,望着那高脚杯,“喝了多少?”
宋满:“半杯。我酒量不行,这分量刚刚足够我能睡觉。”
温屿安沉默。
无数念头在他胸腔横冲直撞。
他不懂爱情,看过话本,亦看过些许爱情剧,只觉得那些角色太痴魔,太把‘爱情’这玩意当回事。
爱情无非是荷尔蒙作祟,保质期最长不过三年。
过了三年,新鲜的人、新鲜的事加入,再酽的茶都能冲淡。
谁都是。
宋隽言是。
宋满也会是。
温屿安说:“你来港城几天了,还没出去逛过,明天我有空,陪你逛一逛。”
宋满昏昏醉醉,摇着头,“很感谢温先生您的照顾,但我这些天不是很想出去。”
温屿安又沉默了。
半晌,他开口:“我有个视频是关于宋隽言的……”
宋满却是突然端起酒杯,像是极为随意一般,朝他递了一递,“你要不要也喝一口。”
温屿安深深看着她。
随即起身。
再来时,手上拿着一个酒杯。
他也倒了一小半杯。
宋满指着栏杆外浩浩荡荡的雾,“温先生,您看,像不像在甲板上望海。”
温屿安点头,“像。”
恍惚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
宋满会心一笑,十分高兴似的。
只是很快,她嘴角又捺了下来。
酒是另类麻醉剂。
让你昏,让你醉。
让你大脑明确还记得这件事。
思维却是停摆。
看什么都像是隔了什么,麻木了一般。
可让她惊讶的是,刚刚温屿安不过只是提到那三个字。
她的胸腔却‘砰砰’难以平静,心脏也跟着剧烈疼痛起来。
使得她明明已经岔开了那个话题,决心回避有关宋隽言的一切。
现在却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他过得好不好。”
温屿安喝酒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宋满。
她整张脸都酡着红,眼圈尤为明显,却又如此透亮,像被什么洗过一般。
温屿安心口一揪,“他很好。”
宋满怔怔点头。
失望和安心矛盾交织。
失望他好像并不如他所说那样,离了她就活不了。
可又十分安心,只要他好就行。
温屿安见状又道:“所以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宋满一霎停住了动作,泪水接连不断落下。
温屿安以为她是伤心。
正要开口。
她却捂着肚子,声音发虚,“温先生,我好痛。”
留下,堕掉
再醒来,宋满已经在港城的中心医院。
病房。
房里暗沉沉,没开灯。
门口小窗透进来两方白光,落在瓷砖上。
梦一样。
虚飘飘的。
“醒了?”
宋满看过去。
椅子那儿凝着一道人影。
依稀可辨是温屿安的轮廓。
温屿安先开口:“要开灯吗?”
宋满点头,“谢谢。我怎么了?”
温屿安揿灯的动作一顿,摁下。
灯光骤明。
窗户、病床,还有温屿安那张沉郁的脸,齐齐跟着亮了起来。
宋满心‘咯噔’一下,“你这样子……我是得了什么重病吗?”
温屿安摇头,“没。”
迟疑不过一顷儿,他坐下来,看向宋满,神情十分认真,“你是先兆流产外加低血糖引发的昏厥。”
宋满怔然抚向肚子,“他……”
温屿安视线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你希望他在还是不在?”
宋满脑子空空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是不想。
而是担心世俗容不下这孩子。
那宋隽言到底有什么好?
值得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