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晕。
官家端坐龙椅,执笔正批阅奏章,听闻任白芷进来,头都未曾抬起,只淡淡道:“赐座。”
太监迅速搬来椅子,未及她行礼便已摆好,显然早有准备。任白芷微微一顿,目光掠过案上公文,方才屈膝行礼,落座。
她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三十万贯能还,但官家可愿助民妇一臂之力?”
官家笔锋微顿,目光这才从奏折上移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有法子了?可是早有打算?”
任白芷神色坦然,答得直截了当:“民妇脑瓜子灵光。”她语气恭敬,话里却全无谦虚之意。
官家微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倚靠龙椅:“说来听听。”
任白芷从容道:“四大钱庄若能吸纳四十万贯新铜钱,换成银票,再留十万贯应对挤兑,余下的三十万贯便可收回内库。”
官家目光微沉,语气漫不经心:“无中生财?”
“流通生财。”任白芷不假思索地纠正道,未曾注意到官家脸色微凛,自顾自继续说道:“富商豪门家里设有地窖,积存银铜钱,以备不时之需。只要有足够有利可图的投资项目,便可引导他们将这些沉滞的财富投入流通。”
官家闻言轻笑,手指缓缓叩着案几,笑意却不达眼底:“投四十万贯的项目,可不是寻常生意。”
“正因如此,才需要官家点头。”任白芷语气平稳,目光坦然,“我想让他们投,修运河。”
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官家敛了笑意,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指尖不轻不重地敲着桌面。
“运河?”他的语气轻缓,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探究。
“运河泥沙淤积,漕船难行,商贾苦不堪言,若能修整,不仅南北货运更通畅,税收亦能增加。”任白芷沉稳说道。
官家缓缓倚靠龙椅,目光幽深,嗓音微沉:“熙宁年间,黄河改道,我与王相也曾修过运河。”
他微微侧首,似是回忆往昔,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只是,这运河修筑,前期投入巨大,中途维护困难,最终成效如何,还得看天意。”
任白芷见状,立刻顺势道:“正是因为投入大,才适合用来吸纳这么大笔资金。”
她微微一顿,见官家神色未动,继续说道:“只求朝廷愿意放权,由商贾筹资,朝廷督工,既可减轻国库负担,又能解漕运之难。何况,朝廷若能拨一二能吏相助,总比兴师动众来得轻省。”
官家沉吟半晌,缓缓道:“你当真能为此筹措银钱?不动工部一分一毫?”
他顿了顿,目光微沉,字字缓缓:“甚至,能将三十万贯如数归还?”
任白芷目光未曾动摇,缓声道:“民妇愿以李家名誉担保。”
反正是李家的名誉,跟她任白芷什么关系。
官家盯着她,目光审视而深邃,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清她的底牌。
殿中静默良久,终于,官家收回视线,意味深长地笑了:“倒是胆大包天。”
“官家若不允,民妇便不敢。”任白芷坦然一笑:“只是这救市的钱,怕还不上了。”
官家失笑,摆摆手,终于道:“那便试试。说吧,这次又要朕提供什么?”
“水利专家。”
朝堂之辩
三个月转瞬即逝。
任白芷奔走各方, 游说五大家族,又借助王砚秋之力让钱庄牵头,四处筹措, 终于凑足了四十万贯资金。她要求资金全部分成存入四大钱庄,换成银票,再以银票的形式入股修运河事宜。
留下十万贯准备金后,剩下的三十万又还回了国库。
与此同时, 她与漕运行会、工匠大师反复商议,确定了修运河的具体方案。她虽然不懂水利, 但她懂账。
经过反复计算与推演,她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工程规划:第一期工期四个月,疏通扩宽汴京到宿州前二十公里,预算三十七万贯,动员一万余人,采用分段作业法, 以减少对漕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