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芷跟着伙计进了内间,终于见到了老板。让她意外的是,老板竟然是个女的!不是说这店是刘少卿的儿子开的?
女老板约莫四十出头,保养得宜,衣着和发饰都显得极为华贵。尤其是头上的点翠钗,数量之多更显得富贵,非常抢眼。
任白芷给她作了个揖,随后落座。
女老板见状,却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开口道:“出嫁了怎么反倒越发没规矩了。”
任白芷一愣,心想这个女老板或许对她们的身份有些误解,于是笑着回应:“今天是掌柜的您设宴款待我,我也是准点到的,怎么能因为您早到多等了一会儿,就说我没规矩呢?”
女老板用上翘的丹凤眼打量着任白芷,笑着说:“芷儿这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任白芷心中疑惑,想着这位女老板到底是谁,怎么就这么亲热地叫她。
就在她思索之际,女老板继续道:“你爹娘在钱塘可好?上次为了感谢你救苏文一命,我家官人特意为你爹挑了好地方上任。”
这语气仿佛是在施恩,等着对方感恩。
等一下,官人?苏文?任白芷心中一紧,难道这位女老板是何苏文的娘?
见任白芷默不作声,何夫人刘韵的脸上难免有些尴尬,遂开口说道:“你如今嫁入李家,想来是不错的,比嫁给韵亭要强多了,他不过是个破落户,怎能养得起你那许多阳春白雪。”
听闻此言,任白芷更加确信眼前的就是那差点成为原主婆婆的妇人。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反而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刘老板今天约我来,想必不是以伯母的身份来叙旧吧?”
刘韵轻抿嘴角,淡淡一笑,喝了口茶,随后说道:“饿了吧?上菜吧。”
话音未落,刚带她入内的伙计便去屏风后敲了三下,紧接着,数位侍从整齐利落地端上了几道佳肴。
随后,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抱着一块木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壮汉,其中一个扛着水缸,另一个端着小灶台。
小姑娘在旁的小桌子上坐定,将木板放下,随即从旁边拿出一把刀。一个壮汉将水缸放在桌旁,另一个则将小灶台放好。
任白芷探头一看,水缸里竟然有活鱼!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姑娘已挽起袖子,迅速从水缸中抓出一条鱼,拍晕后利落地处理内脏。只听“哆哆哆”的切菜声,不久,一条鱼便在菜板上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鱼片。
小姑娘轻轻一吹,那鱼片如雪片般飘舞,沐浴在窗外的阳光下,宛如水晶般闪耀。
任白芷尚在惊讶中,小姑娘便从案板下拿起一个堆满冰沙的浅绿色陶瓷盘,将鱼片一一接住,刺身就这样做好了。随后,她将剔下的鱼骨迅速改刀,放入砂锅中,又将剩下的鱼肉剁成末,依照某种规律分次放入锅内。
任白芷自以为有钱后见识涨了不少,但今日这道饭再一次让她大开眼界。
小姑娘将铺在冰沙上的刺身和还在沸腾的砂锅端上桌后,恭敬地作了个揖,介绍道:“山上雪,云间月。”
真是有钱的文化人啊。任白芷在心中感叹,吃得都这么花。
刘韵点头示意小姑娘离开,随即对任白芷说道:“这是清风楼的特色,别处可吃不到,我想着你总是喜欢这些。”
有人花钱请客,任白芷自然乐于享受,于是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刺身,沾上酱油,鲜美之味顿时在口中绽放。她心中不禁欢喜,仿佛体验到了中华小当家中那种能在嘴里吃出一条鱼的奇妙感受。
大概是她吃得太过陶醉,刘韵见状不禁笑出声来:“芷儿嫁到李家后,果然变了许多。”
这话吓得任白芷赶紧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可不能因为吃了几口好吃的就露馅了。
于是她陪笑说道:“嫁对了人,自然是不会再伤春悲秋了。”
刘韵听后叹了口气,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悠悠地说道:“你果真是因为埋怨何家,才不愿来刘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