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把目光往人群里一睃,与影卫对上眼神之后,就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陆珈紧皱眉头,踮脚一瞧,街上人群密集,根本不可能驾马或者乘车,沈轻舟步履平稳的走过半条街,然后就往左拐,进入了另一条胡同。
她略微思索,便喊了身后的银柳跟上,快步跟随在沈轻舟的后头。
等她走后,身后的摊主看了会儿他们的背影,又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已挣脱了书童、也跟在陆珈身后前去的沈追,而后咬咬下唇,跟隔壁摊主打了声招呼,拿起手畔一把算盘,也跟了上去。
陆珈跟着拐进了胡同,此处人已经稀少了很多,可左右环顾,却已经不见了沈轻舟的人影。
“银柳你走得快,上前面看看,能不能发现秦舟或者何渠?”
即使再三提醒自己不要怀疑秦舟,不要去挖掘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的秘密,可秦舟暴露出来的破绽越来越多了,已经让陆珈无法视而不见。
先前看扇子看的好好的,明明就是在左顾右盼之后,他神色就变了。哪怕他脚步再沉稳,陆珈也感觉得出来他是在回避什么。
那是在回避什么呢?
想了想,她猛然间转了身。
这一转身就与一人撞在了一起。
“嗯咳!”
一个被她踩到了脚的十五六岁异常高大的少年,惊慌失措地站在了她面前。
“对不住!”她说道,“你没事吧?”
被撞个正着的沈追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姑……姐姐,姐姐客气!”
天娘老子哎,他就想悄悄跟在后头瞅瞅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又没想跟他碰面的,怎么就让她给撞着了呢!
但是怎么都好,眼下他可不能慌!
他可以冲着沈轻舟那个怪人大呼小叫,面前这位搞不好却是自己的嫂子,往后的零花钱他都得找她拿,嘴巴可得放乖点儿!
姐姐?
陆珈仰头看着面前这铁塔般的身躯。这称呼不合适吧?
还没等她有下一步,她眼睛忽然睁大了!
“姑娘快跑!”
听到这一声平地生起来的大吼,沈追也下意识要转身,可是才刚刚起了个势,他后脑勺就重重挨了一记!
捂着脑袋一转头,只见面前站着个衣衫褴褛的穷书生,双手高举着个大算盘,一脸惶恐但是又一脸决绝地挡在陆珈面前:
“姑娘别信他的话!
“这家伙先前鬼鬼祟祟偷窥您很久了,一路跟踪您到这儿,他不是好人!”
“……”
踏破铁鞋无觅处!
这大算盘子是实打实的木头做的呀!
沈追虽然身强体壮,被这猛的一砸也是疼的够呛。而还没有等他缓过劲来呢,耳边这厮一句“他不是好人”,立刻又把他气得够呛!
他什么也没干,咋就不是好人了?
他吼道:“你给我闭嘴!”
“姑娘!”
“二公子!”
踩着他的话音,银柳和书童同时出现了,分别把自己的主人护在身后——书童那边可能用隔开更合适些,到了之后他赶紧扯着沈追的胳膊往后走:“您看您干的什么事儿?让大公子知道了有你好瞧!”
银柳见状不对,也连忙道:“姑娘咱们走吧!”
陆珈点头随着他往街口跑去,跑了几步见沈追已经被书童拖走了,想想便又跑回来,对着还抱着算盘愣在原地缓神的书生道:
“多谢公子提醒。”
书生整了整神色,放下算盘,摇头道:“无事,在下先前受了姑娘与那位公子的馈赠,见到有坏人想作祟,不能不作为。”
陆珈点点头,打量他,只见他额头上汗涔涔的,只怕先前的举动也是耗去了他一半的胆子。
便又问:“公子贵姓?看你像个读书,却在街头谋生,不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书生拱手:“小姓梁,数年前家中遭难,以至家道一落千丈,目前凭着一双手,填饱肚子尚可。”
陆珈听到他姓“梁”,心下一动。“你全名叫什么?”
书生抬起的双眼里有些讷然,但他还是回答道:“鄙姓梁,栋梁的梁,单名一个‘宓’字。”
陆珈骤然动容,迅速打量他几眼道:“前御史大人梁珺,至今尚在牢狱之中的梁大人,是你什么人?”
梁宓神情碎裂:“家祖确然就是大理寺牢狱之中的梁御史!敢问姑娘是?”
陆珈深吸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你就是梁公子梁宓!……”
这正是她在沙湾时就拜托船夫寻找过的梁家人啊!
她顿时看了看左右:“梁公子对潭州谢家可有印象?”
梁宓听到她追问自己身份的时候已经有所触动。听到这声“潭州谢家”,他再次动容:“那是我梁家的恩人!如何?”
陆珈笑道:“你随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