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忘了,刘老先生一开始,厉害的就是檄文!
越大公子追回刘老先生,未必是要想逼供从前的事情,而是想左右后面的事情!
这檄文一出,天目局一下,柳家当事的男丁一死。
谁还能洗脱谋反的罪名?
甚至连越明礼的死,说不准都可以栽赃到柳家人的头上!
叶青釉抱着伞,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回家。
可也又是这么一退,便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的肩膀很宽,也很坚实,看着仪表堂堂,相貌不俗,可身上的熏香却泛着略微阴冷的潮气。
叶青釉在嘈杂声中,有了片刻的失神,好半晌,才喊道:
“越大公子。”
来者微微颔首,唇角微勾,令本就不俗的姿容越发昳丽:
“许久不见叶小娘子了。”
“最近都在养病吗?”
言语轻而缓,在人声鼎沸的茶楼中略显的有些含糊,不过落在叶青釉耳中,不知怎的,却联想到了蛇吐露芯子时的嘶嘶声。
叶青釉将伞抱的越发紧了几分:
“是。”
“我病的越发厉害,恐怕往后都不能制瓷了。”
越缜没什么意外,颔首道:
“大夫说你是心病,若是不想制瓷,往后不制瓷也就罢了。”
忽略掉对方为什么能知道她大夫所说的言语。
对方如今当真好说话到着实令人惊诧。
叶青釉飞快的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回了一个短暂的音节:
“是。”
“我今日无事,出来走走,晒晒病气,如今晒够了,我先走一步,大公子见谅。”
叶青釉偏开方向,准备离去。
越大公子倒是心情十分舒畅的模样,笑道:
“小娘子无事,我倒是有事。”
“如此,咱们寻个地方说几句话罢,可好?”
细闻旧事
这不是能让人拒绝的语气。
直到叶青釉重新落座于清净的书房软垫上时,方才略略有些回过了神。
她看见了对面的情景。
她想说,不合适。
不过,没开口。
毕竟对面自己都脱了鞋袜,她总不能开口让对方再穿回去。
更何况对方如今的状态,似乎也不是能听得懂人话的模样。
可越大公子似对她如今这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分外有兴趣,眯着眼睛细盯了几秒,突兀的笑了一声,点了点连棋子都没有的棋盘,问道:
“叶小娘子,你觉得我这盘棋下的怎么样?”
这种书房的布局很熟悉,令叶青釉还是有些走神,眼神一直想往书房正中的桌上看去,不过她仍不答反问道:
“柳家男丁死了几个?”
越缜答:
“大房长子与柳二老爷当晚就死了,柳善寻了几个忠仆,想送王氏以及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离开,背潜逃之名,被县衙捕快们乱刀杀了,还剩下一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柳三老爷。”
叶青釉心里盘算了一下,到底是夸了一句:
“下的很好。”
“既有畏罪自尽,也有潜逃被杀,也有不知所谓,堵住悠悠之口的活口。”
“外头的海贼想必是很早甚至是你同我说怀疑柳家与逆党交好的时候就布下的吧?”
“那时候,或许更早,大公子就想让柳家这些人,成你的垫脚石了?”
越缜哈哈大笑:
“叶小娘子懂我。”
“确实很早,早到离开汴京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不出门则已,一出门,一定要有个大功绩才好。”
“可太平盛世里面能有什么算是功绩呢?我苦思冥想,夜不能寐许久,方才想到这个主意。”
苦思冥想,夜不能寐的图谋害人?
叶青釉短促的笑了一声,但很快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越大公子又提起了往事:
“如今好了,功绩有了,加封也有了,往后等你嫁于我为妻,我们的日子应该会更加顺遂的,银钱也不会少。”
这语气随意的仿佛下一顿要吃什么一般,令叶青釉一时间都有些莫名: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为妻?”
越缜的神情却比叶青釉还要古怪:
“你为什么不嫁于我为妻?”
“这就是最好的出路,我原先已经容你推脱过一次了,如今肯定是不会再让你推脱的。”
叶青釉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因为我喜欢小公子,他死了,我想守一辈子活寡。”
连越明礼这样披着纯粹善意的少年都如此费力才让她考虑姻缘婚事,两个每次见面必有唇齿交锋,各怀鬼胎的人怎么能突然就聊到婚事?
如同这样的人成婚,那已经不是在盼着荣华富贵了,一定是有生之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