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茹承闫伸出双手,触摸想念许久的爹娘,但是却仍旧意料之中地穿过了女人的身躯,两人对少年恍若未闻。
&esp;&esp;身形交错开来,站在不远处的贺於菟这才发现女人小腹微微隆起,是有孕之象。
&esp;&esp;贺於菟追上去,站在一旁观察,这是多年前的茹县令和县令夫人吗?
&esp;&esp;不,这是县丞的官服,那时茹县令只是依岱城的县丞,贺於菟想道。
&esp;&esp;此时茹夫人倒在地上,年轻健壮的男人竭尽全力将她抱起来,臂弯处已经被女人下身渗出的鲜血给染红了,双臂抖得不成样子。
&esp;&esp;茹承闫紧紧追着男人的脚步开始奔跑。他早就在极度的兴奋中,忘记了体内爆发的痛苦,像个没事人一样径直冲出门外。
&esp;&esp;于是贺於菟也连忙跟上。
&esp;&esp;一行人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茹承闫看着父亲一连被好几家医馆都拒之门外,还有好些药童远远地瞧见他爹的身影就把医馆的门提前关上了,生怕人硬闯进来。
&esp;&esp;无论茹子昂怎么求,对方就是不曾开门。
&esp;&esp;茹子昂这一刻开始怀疑自已,他自以为对民众有利的法令,让百姓们如此憎恶他,所有人都要在他落难时都踩上一脚。
&esp;&esp;他是不是做错了,从开始一切都是错的。
&esp;&esp;在权贵们看来,茹子昂就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截断他们财路的仇人。
&esp;&esp;在普通百姓们看来,茹子昂截了他们发家致富的渠道,斩断他们跻身新贵的捷径。
&esp;&esp;世态炎凉,医者无德,百姓无主。
&esp;&esp;茹承闫一瘸一拐跟在茹子昂身后泣不成声,这样的人间如此对他,如此对他爹娘,他势必也要人间尝尝同样的滋味。
&esp;&esp;直至最后,茹子昂抱着茹夫人累倒在一处大户人家门口。
&esp;&esp;虽说是大户人家,但到底门口冷清,连守在门口的家奴都没有,侍女也极少出门采买。
&esp;&esp;就在茹承闫哀莫大于心死之时,那数不清的阶梯上,两扇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从门缝里走出一个头戴鸡血玉发冠的少年来。
&esp;&esp;茹承闫本来闻声抬头瞧去,这一看不要紧,发髻梳的整齐的少年令他顿时移不开眼睛。
&esp;&esp;那八百年都不曾更换过的鸡血玉样式发冠,只有他师父邓良霁十年如一日的戴着。
&esp;&esp;茹承闫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衣物光鲜亮丽的少年快步走到阶梯下,他才掠过少年的身影,纠结着往上看了一眼高门上悬挂的牌匾。
&esp;&esp;邓府。
&esp;&esp;原来师父年轻时竟是这样的风华霁月,周身气势锐不可当,那本应当是少年人身上的朝气蓬勃,那一头青丝柔顺深玄,一点儿看不出来日后那毛躁苍白的颓废模样。
&esp;&esp;年少的邓良霁脸上洋溢着神气,就算是低头弯腰伸出了援助之手,那也是全然一副自信有力的模样。
&esp;&esp;换而言之,这时候的邓良霁,眼里有光。
&esp;&esp;年少的邓良霁微笑着,话语带着天生的亲和力道:“快进来,家父稍懂医术,公子和夫人稍安勿躁。”
&esp;&esp;茹子昂跪在地上抬起头,用刻了深深咬痕的嘴唇上下交叠,一时不知该怎么报答,情急之下大力磕了一个头。
&esp;&esp;额头离开地面后,茹子昂眼中的清明好似多了些晦暗不明的东西。
&esp;&esp;邓良霁伸出双手,茹子昂犹豫了一瞬,才将怀中的茹夫人交到少年手中。
&esp;&esp;这一刻,茹子昂交出了自已最珍贵的信任。
&esp;&esp;怀中空了后,他撑着石阶,再次攒了力气站起身,追着少年上了那道高不可攀的阶梯,进了邓府。
&esp;&esp;邓府冷清极了,进了大门也没看见一个小厮婢女,院落里无甚人气,唯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各有两个三人合抱粗的大缸。
&esp;&esp;贺於菟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看,里面是清澈波动的水,几条颜色各异的鱼,还有飘在水面上的有根系植物。
&esp;&esp;植物六角叶,有白色花苞,但无一开花。
&esp;&esp;这植物贺於菟没见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esp;&esp;除却几个大缸外,就是院子中央一棵参天的柳树,枝叶繁茂,本是抽长的绿叶枝条,愣是长成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