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两侧的帷幔轻轻摇曳,掀起一角来。
瞬息之间,内里春光乍现,唯留下一室旖旎与近乎极致的欢愉。
静幽阁的门再开便已是次日清晨。
芙照来的时候,庭院里安安静静的。
昨晚起了风,吹了满地落叶。
绿濯守在院外,并未进去。
芙照朝院内投了狐疑的一瞥,问道:“你家神女还未起么?”
绿濯有些扭捏:“这,应该是起了,不过……”
芙照是来寻清染布阵的。
今日一早,众仙便已齐聚九重天仙门,可神女却迟迟未现身,大家不免有些着急。
众人皆知她与神女私交甚好,便托她来静幽阁一探究竟。
芙照大方应下,本以为一来一回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谁知绿濯竟这般支支吾吾,忙打断她道:“不过什么?既然起了,我去喊她。”
“阁主留步!”绿濯惊得展开双臂挡,直接在芙照身前,踌躇了片刻,终是低低道,“那个,文昀仙君还在里面。”
还?
昨日阿染午时便将文昀带回了静幽阁。
这是一晚上都没出来的意思?!
芙照像是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时有些愣怔,没留意脚下,将地面上的落叶踩得沙沙作响。
一时间有些嘈杂。
屋内,斜斜靠在文昀胸膛上的清染蹙了蹙眉头。
其实,她不到卯时就醒了。
昨日,文昀就像只辟谷多年突然开了荤的饿狼,将她这只手扶缚鸡之力的小羊禁锢在身下,任他宰割。
从艳阳高照到日落西山,她被折腾得几乎力竭。
就连何时睡去都记不清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甚至还能感受到不老实的狐爪对她上下其手。
可奇怪的是,即便如此,这一觉她还是睡得格外安稳,就像是海面上受尽风浪摧残的木舟,终于在被巨浪卷入海底之前,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头顶上传来的呼吸均匀绵长。
清染不想吵醒文昀,便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坐起身来,掀起一侧帷幔。
鞋袜被踢得老远,她便想赤着脚踩在地上去取。
谁知脚尖才刚刚触及地面,一只手便环上了她的腰肢,轻轻向后一扯,下一瞬,她便撞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文昀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不穿鞋袜下地,就不怕着凉?”
清染侧头去看他,一双凤眸哪有初醒时的朦胧,便猜到他也早睡醒了,不过假寐着没起罢了。
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娇弱?”
文昀没再说话,只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翻身下床,将散落在桌案边的鞋袜都捡了过来,又蹲下身子,慢条斯理替她一一穿上。
芙照在外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终于看到掩着的房门缓缓打开。
清染难得穿了件束领上衣,而跟在她身后的文昀更是一扫从前阴霾,一双餍足的凤眸微微上扬,满目春风。
这是、和好了!
终于和好了!
芙照一下便红了眼眶。
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她最为清楚,如今见他们重修于好,是说不出的感动与欣慰。
一时都忘了自己因何而来。
直到清染唤她才想起来,急急忙忙带着他们往九重天仙门而去。
五行阵法要集齐分别修习金木水火土的五位仙者,且修为至少为上仙阶层。
三界之中符合条件的人并不多。
是以,清染略略一扫,便瞧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金原、龙王敖光、玄焰、岩墨,还有芙照。
五人以九重仙门为中心,三人于仙门之内,芙照同玄焰于仙门之外,集灵力于仙门之上。
晦暗的符文逐渐亮起,五色之光从门中射出,冲向苍穹之巅,又倒扣下来,形成一张碗状的光幕,将整个九重天都笼罩其中。
阵法初成,芙照立于光幕一角,单手结印,另一手划过胸前,取出清染的那分神元来。
神圣而洁净的光瞬间从这片霜花般的神元中四散,看似温和柔润,却将这五色之光撕开一道裂口,将它独一无二的白填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