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掐金线绣重瓣莲花绣花鞋伸了过来,将那些碎玉都踢开,脚尖勾起谈瑜的下巴。
薛芝居高临下,看着她满脸泪痕,言笑晏晏,眼里闪着恶劣且得意的光:“表姑娘,玉碎了,此事作罢,我不追究便是了。”
她收回脚,看着旁边一脸震惊的戚氏,轻轻拢了拢衣领,低了低眉眼,复又抬起眼来,嘴角含笑,长长的娇叹一声:“今日是我叨扰了,真真是对不住。”
回了院落,薛芝心里仍气不过,看着旁边架子上摆着的汝窑天青釉细口梅瓶,她伸手用力一拂,那花瓶便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屋里的丫鬟婆子便齐哗哗跪在了地上,皆惶恐不已。
“奶奶!”丹书急忙跑了进来:“表姑娘自尽了!”
病中薛呈答疑解惑
◎“附近有鬼!”◎
谈瑜欲自缢,被人发现,及时救下了。
戚氏伏在床榻,哭天喊地,周遭围了一群人。
薛芝问仆婢:“状元郎呢?”
“状元郎说既没大碍,他就不过来了。”
薛芝挑眉,想必这对兄妹是面和心不和。
谈瑜被灌了一碗汤药,悠悠转醒,她看向伏在床榻边的,眼圈儿红红:“姨母……”
“姨母在……”戚氏连忙握着她的手,擦了擦泪:“你这孩子,可是给我吓坏了。”
谈瑜安慰了戚氏两句,便转目看向薛芝,眼泪扑扑往下掉:“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薛芝捧着手炉看她,笑意深深:“不过还好,这不是未遂嘛,下次注意点。”
谈瑜脸色一白,戚氏看在眼里,扭头就骂:“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人都成这样了,你还在口出恶言刺激人,你真……”
小蛮走了近来,与薛芝耳语:“奶奶,清亦递来口信,约奶奶见面,在薛府后的一座茶馆里。”
心里的事悬而未决,薛芝这几日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如今终于有人替她答疑解惑了,故而她也没管不停叱骂的戚氏,未留只字,一拂袖,转身离开。
戚氏没料到她这样放肆,傻眼片刻后,只觉气血上涌。她爬了起来,追到门口破口大骂。
薛芝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谈殊谈瑜,眼下,澹台雯的事更为紧要,这桩案子悬在她头上,让她日夜不得安宁。
很快,她戴着帷帽,到了薛家后巷的一处茶馆中。
见她一脸警惕,守在门后的清亦解释道:“夫人别担心,这条巷子包括这个茶馆里,都是我们的人。”
薛芝倒是很惊讶:“你们哪里来这么多人?”
清亦笑而不答。
“法师怎么样了?”薛芝问了重点。
清亦敛了笑,随她进了院子:“伤得有些重,不过眼下已经稳定了伤情,按时服药便是。”
薛芝进了一处屋子,方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浓郁而苦涩的药味。
她看见薛呈倚窗而坐,身上披着一件青衣袍子,随意用一根簪子绾着头发,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有日光照进来,照得他那双如琥珀的眸子更清浅神秘。
“师父。”清亦恭敬唤了一声。
薛呈闻声看去,目光落在薛芝上,便朝她颔首。遂,他又将书放下,拉了拉衣袍,咳嗽两声,朝一旁的椅子伸了伸手:“坐。”
清亦退了下去,将门带上了。
小蛮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她支着下巴看着清亦,苦恼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结识道士。”
“话本里的鬼魅邪祟,居然也会被我遇上。”
她嘟着嘴,把玩着手里的一根草:“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清亦在她对面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清茶:“是福是祸,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再怎么躲也是躲不掉的,认命吧。”
小蛮点点托:“你说得有道理。”
屋内。
薛芝看着袅袅的茶气,侧眸看向薛呈:“叔父可还好?”
“尚可。”薛呈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又重重咳嗽了两声。
薛芝看了看,她起身去将窗户掩上。
薛呈看着她的身影,眉目温和了两分。
“你现在一定满腹疑云。”他靠着椅背,微微垂着眼眸,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薛芝回身落座,闻言颔首:“是了,我有许多话想问您。”
她面露迟疑,怕影响了薛呈的身子。
“我没什么,你不别介怀。”薛呈喝了一口热茶,将茶杯拎在指尖:“你想问什么便问罢。”
“谁伤了您?”薛芝一脸若有所思:“您本事不弱,寻常的鬼怪根本不是您的对手,若说厉鬼,可世上哪里来那么多厉鬼?”
“是人。”薛呈淡淡一笑。
薛芝惊讶:“人?是谁?”
“尤家人。”薛呈将茶杯放在桌上,他微微侧身,看着窗子留出的那丝空隙,语气平静:“我插手查案,尤家人以为我